贞观年间的某次东巡,唐太宗欲驾船赴蓬莱仙岛,怎料巨浪滔天,龙船颠簸难行,正当群臣束手无策,那以直谏闻名的魏征却献上奇策:以木板围船成室,遮蔽风浪视野,使天子在不觉间渡海如履平地,这便是“瞒天过海”故事之由来。

蓬莱烟波里的教育悖论

如此行径,竟出自一生以“犯颜直谏”著称的魏征!他平生所恪守者,正是“君有诤臣,不亡其国”的凛然风骨,然此刻蓬莱烟波里,他竟自破金身,行此“欺君”之策,何也?

究其深意,那看似悖逆的“瞒天”举动,实为教育者苦心孤诣的“渡海”之计,魏征深知,君王面对惊涛骇浪,如同学生初遇艰深课题——恐惧常如暗礁,足以令一切前行搁浅,此刻若只一味直谏“风浪不足惧”,反可能徒增惊惶,他深谙太宗内心忧惧,于是以木板为屏障,悄然卸下其心理重担,助其在不自觉中越过认知的鸿沟,此非怯懦退让,而是对“恐惧”这一学习壁垒的精准洞察与智慧拆解。

这“瞒天过海”之策,实为教育艺术中一种“迂回”的智慧,它并非弃守原则,而是绕过情绪阻碍,直抵教育彼岸的巧思,正如魏征所言:“陛下导臣使言,臣所以敢言。”教育之本,在于引导心灵渡海,而非仅凭言语驱策。

魏征此举,正应了古老教育箴言:“不愤不启,不悱不发。”教育之道,绝非简单粗暴的灌输与规训,乃是心与心之间微妙共鸣的激发,古时孔圣人也曾“循循善诱”,在《论语·先进》中,孔子并非直接告诉子路何为“仁”,而是通过层层追问,引导其自悟“未知,焉得仁?”的答案,当代课堂中,有师者如魏征般“瞒天过海”,以“假装遗忘教案”激发学生自主探究,在“愤”“悱”之间点燃思维之火,这便是“不启不发”的真谛——教育的春风化雨,贵在适时触动学生内心“欲知”的弦索。

再看今日教育困局:多少师长执着于“苦口婆心”的直白训导,却不知心灵深处恐惧的惊涛早已令沟通之舟寸步难行,魏征之“瞒”,实为一种深沉的理解——他深知恐惧是学习之海中最大的暗礁,需以智慧巧妙避开。

蓬莱烟波中魏征的“瞒天”之策,实乃一记对当代教育者的警钟:教育之“术”,有时需如春风般绕行;教育之“心”,则永远指向彼岸的抵达,当我们执着于“直谏”的凛然姿态时,是否反而遗忘了真正的教育目的?当学生面对认知的惊涛而畏缩不前,我们能否放下刻板的说教,如魏征般搭建一座通往彼岸的“木板围屋”,在无形中助其跨越?

魏征在蓬莱的木板围屋虽已没于历史烟波,其所揭示的智慧却如海上的灯塔——教育的本质是“渡人”,而非“规训”,在求真途中,有时迂回曲折恰是最接近真理的坦途,这看似矛盾的“瞒天过海”,实是直抵教育本质的深邃洞见,足以让后来者在教育之海中辨识真正的航向。

心之所向,行之所至;渡人之舟,虽曲犹直。

蓬莱烟波里的教育悖论